含灵是我前年的及笄礼上取的小字,是远在岭南的父母亲自拟定送来长安的,谢叔父很是喜欢。
而谢临安跪在地上,挺着脊背梗着脖子,语气颇为不忿:
「薛伯伯对你有恩,那你娶薛含灵啊!」
「逆子!你说什么?」
这话的确过分,谢叔父气得浑身颤抖,我也浑身一冷,但还是上前拦住了要再打的谢大人:
「叔父,这亲事,是我要退的。」
我与谢临安的婚事终究是退了,定亲信物是我爹爹当年考取状元时圣上钦赐的一双鸳鸯玉佩,谢家将一对儿都还给了我。
亲事一退,我便没了待在谢府的由。
不过我早已及笄,是个大人了,倒也不必非得在谁家屋檐下才能过活。
爹娘每次来信,都跟我讲岭南的风土人情,我从未见过,我想出去看看。
其实也不一定是岭南,长安之外,哪里我都没有见过,哪里我都可以去见见。
虽然婚事已退,但谢临安与谢叔父赌了气,到了朋友家去养伤不肯回府。
谢叔父气了个仰倒,现下也在床上躺着了。
于是我离开谢家那日,只有谢夫人拉着我的手抹眼泪:
「临安他如今得圣上赏识,翅膀硬了,连我和他爹也拗不过他了。」
我安抚地握住谢夫人的手道:
「叔父叔母不必自责,谢家待我的好,我永远记着。」
「而表兄他待我,其实也算是仁至义尽。」
我在谢家七年,他并不曾苛待于我,只是不曾像寻常未婚夫妻那般亲近罢了。
他有什么错呢?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啊。
谢夫人仍然在抹眼泪,我却释然地笑了笑:
「他那日同我说不想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,我回去想了很久,竟觉得十分有。」
「这些年我们被婚约绑在一起,我没有去见过别的儿郎,他也不能结识别的姑娘,或许我确实应该出去看看,也许外面有更喜欢的人也不一定啊。」
「劳烦叔母帮我转达:过去几年是我误了他,愿他得觅佳偶,平安顺遂。」
这是十七岁的薛含灵,留给谢临安的最后一句话。